这个故事,告诉世人,不要存有黑暗肮脏的心理,不然最后财色两空。 虽然杜十娘的命运是很悲苦,可是李甲不是更可悲吗?本来有美女,还有大量的财物,却因为自己的 目光短浅,人格粗俗致使一刻之间都没有。悲,真悲。 杜十娘 《警世通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扫荡残胡立帝畿,龙翔凤舞势崔嵬。 左环沧海天一带,右拥太行山万围。 戈戟九边雄绝塞,衣冠万国仰垂衣。 太平人乐华胥世,永永金瓯共日辉。 【杜十娘为什么沉了百宝箱】 《警世通言》是一本很有趣的书,有趣在其中写了一个不甘于被卖的妓女选择投江自尽的故事,更有趣是,妓女投江时抱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百宝箱,卖掉她的男子不免是财色两空。这个故事叫做「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在我小学二年级读过,印象深刻。这令我不免觉得男性可怕,他可以将自己曾经深深喜爱的女人卖掉(缘于他的火热的表白缘于他花了大量金钱,一个男人舍得出钱出力自然是爱的不轻),那么他当时的内心是否有恐惧与内疚,答案是"没有"。而另一篇与之结局相反的唐传奇「李娃传」,说的是妓女李娃骗光了公子郑元和的钱跑掉,郑公子很惨沦落到唱丧歌为乞丐最后僵卧雪中,李娃重遇落难公子看他衣衫褴褛满身疮疥觉得对不起他(16岁的李亚仙小姐多少还有良心也没有老练事故到绝情的地步,所以我猜她还是真正喜欢过郑元和的),两人抱着大哭一场,而后资助他上京赶考求得功名,自己也被封为"(言开)国夫人"。在这里我们看到,人们通常讲的"婊子无情"范式被打破,婊子还是有情的并且是有见识的。真正无情的应该是嫖妓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值企图悔悟走上"正途"的男子。 美人和钱是男人的最爱,但因为被辜负,只好一起毁灭。它们的一起陨落带有消极而凄美的气息。 我感兴趣的在于,在这个后面,显然是有一个价值评判的,妓女是货色的,但在人格上,她并不低贱,她是聪明而自觉的选择自己的道路,一辈子选择倚门卖笑的生涯相当恐怖,在张岱的「陶庵梦忆」里写到年老色衰的"歪妓"(一般妓女)仅仅几字已是凄酸刻骨:"多五六百人,……人无正色……言笑哑哑声中暗带凄楚",神女生涯原是梦,当然最好的结局是从良,但是一定要眼明心亮,一旦所托非人则贻误终身。她的对象小开李甲温柔敦厚,曲意奉迎都是表面现象,那是因为他钦慕的对象是一代名妓,图一宵之乐价格不菲,很多男人是"不可得而赏",独占花魁的心态使之有极大的满足,可惜他也因此挥霍无度床头金尽步入式微,(如果妓女精明如李娃骗了郑元和公子立马卷了钱跑路也好,至少有钱傍身,不至沦为货物由人买卖),十娘反而觉得他老实可靠(说来女人真是笨)十娘错在要赎身和他去苏杭浮居,过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她没有象一般的良家妇女极力鼓励这个小开考功名,自己顺便当当诰命夫人提升社会地位,她是比较单纯的,这种单纯的生活理想不幸与传统的价值观相冲突。 文人嫖妓不是罪过,因为在唐到晚明的传奇故事及墨客骚人的生涯里,妓女尤其是名妓(伎)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如红拂女,柳如是,李香君,她们与文学,雅兴,国运,气节之类的话题分不开,她们在货色的同时也充当道德劝谕者的角色,要求文人走正统的道路:或谋功名,或取天下,或保晚节。她们一般会得以善终,因为她们的善终取决于男性的价值认同,"取之则贵"。所以不难体会将郑元和玩之于掌股,害他沦为唱丧歌的乞丐最后僵卧雪中的李亚仙小姐,一旦良心发现同时觉得郑先生犹如潜力股可以投资换取相应的社会价值,马上资助他求取功名,慧眼识珠的妓女李小姐居然弄个言开国夫人当当,前面她的无情绝义心狠手辣一笔勾销。 但是若果摆脱这种与正统相违背的道路,只是强调情爱,真象恩格斯先生说的"以双方的平等互爱为原则",那么她的结局就将导致悲剧,这是为传统价值观不容的,就象「三言二拍」里同为士子妓女题材的小说,才子王显龙为妓女玉堂春伤心,朋友劝的一段话:"须知那功名比婊子重要",婊子纵使有情到底还是婊子,而仕途功名是万万不可耽误的,婊子的出现不过是为了士子迷恋烟花造设一个绝境,为后面发奋求取功名做一个反衬,一旦功名到手也就是迷途知返的象征。但婊子如果能象一个良家妇女劝解士子求取正道时,婊子的人格就得到提升,反之她仅仅要求一段爱情,她就只能招致被抛弃或者死亡的下场,士子对其是"舍之则贱"的态度,并不以其道德本身的价值为准。 杜十娘地位卑下操贱业,为出身名门的李甲家庭所不容,李甲散尽钱财心存胆怯(无论是慑于父命还是怯于世情),思前想后终于还是将她卖给盐商,价格一千两。这个交易若果从最后的结局看,李甲绝对做了亏本买卖,杜十娘的卖身之资何止一千两,她只有慨叹:"妾腹内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她不会认命于是她只有投江,烈性的杜十娘不仅要毁灭自己的身体包括毁灭她意识中理想化的爱情,这是她可以自己掌控处理的,诚如边雅(walter benjamin)所说:"我们探讨精神性的性爱化吧,这乃是妓女的道德,她以性爱去体现文化,性爱是最猛烈的个人主义。"在精神化的性爱之外,她更要毁灭她货腰生涯赚取的钱财,"百宝箱"内的奇珍异宝代表她以身体交易换来的巨大价值,依靠这种价值她是可以在某种程度内自己选择对象,谋求新的生活,金钱在某种程度上实际上助长了女性的独立意识,假使她仅仅是将所有希望寄托于嫁一个"良人",而无任何经济力量作为后盾,她的境遇会更加悲惨。这个价值连城的"百宝箱"实际上代表为文人阶级对立的新的道德观--代表正在兴起的市民阶层的经济独立的价值观,这是身为所谓的高级阶层所没有考虑到的。也许李甲早知杜十娘有钱,就不会那么容易的将她转手易人了,金钱在某种程度上将会扩大感情的衍生空间。 但是,十娘是在最后揭示这一原则,或者在内心她的过往经验告诉她对男人的信任是极有限度的,这个限度需要经过一定时间与相关条件的考察。但是她的考察证明自己所托非人。这不免是遗憾的,深深的绝望最终导致她的死亡。 这种新兴的道德观在李甲的心里投下阴影,他失去了美人,更失去了他所看重的金钱,这双重打击使他郁郁成疾。 篇末双重的毁灭震撼人心,但是也喻设着一种苍凉的味道,所有的古典爱情故事(少数作品除外)都是和传统的男性中心价值观息息相关,一旦脱离这个喻设前提,它们就无法独立存在。
十娘是“久有从良之志”的。她好不容易攒聚了价值万金的珠宝,准备跳出火坑以后好好生活。她把期待已久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李甲身上。一方面,她不能在未离开妓院前吐露秘密,一方面,她也想试探李甲的诚意,因此,她要李甲到外面去想办法凑足三百两身价。当她“连日不见公子进院”时,就十分着急派人到街上去寻找。她始终用纯真的爱情鼓舞李甲。最后,十娘终于挣脱了妓院的绳索。十娘老早把财宝寄存到知己的姐妹家,她们在十娘离去前把珠宝装在箱匣里送来。当她刚一“离了虔婆大门”,便考虑到此后的生活问题。在李甲“辗转寻思,尚未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她打算冲破重重困难,深谋远虑地设计“于苏、杭胜地,权作浮居”,计划叫李甲回去求亲友向父亲劝说,争取得到父亲的谅解。总之,她用尽心机,要实现过“人”的生活的理想。但是在美好理想即将实现的时候,李甲听信了商人孙富的话,卑鄙地把她卖了。当十娘像晴天霹雳一样听到这意外消息的时候,便猛然省悟到自己选错了人。她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自己仍然是个商品,可以被人卖来卖去。她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前途,不能摆脱被侮辱的地位。她这时痛苦失望,但刚强而又冷静地对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她故意装扮得那样整齐,催促公子快去兑过银子。然后当着孙富、李甲及两船之人打开描金文具,先后将其中的各种珍宝珠玉投入江中,痛骂孙富“破人姻缘,断人恩爱”,指斥李甲“相信不深,惑于浮议”;愤慨自己“中道见弃”,更痛心她过自由幸福生活理想的幻灭,于是“抱持宝匣,向江心一跳”,不惜以一死来表示对压迫她的恶势力的反抗。十娘这种宁死不屈的行为,使我们进一步看出她的性格的刚强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