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在社会转型时期,由于现实的需要,一定会涌现一大批的思想家、实干家,也就是所说的人才;其次,春秋战国后一样有很多能力杰出之人,不过由于时代特征不同,给人的感觉是没有那么集中爆发而已。
“礼崩乐坏”,面对春秋末期日益无序的社会局面,孔子发出了如此哀叹。
所谓的礼,是指“周礼”;乐,指庙堂之乐,这两项被视为西周等级森严分封制度的象征。“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在这种等级分明、各阶层安守本分的模式下,周王朝社会有序运转:
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
但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诸侯势力的不断扩张,周天子的威严逐渐弱化,原本的“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慢慢变成了“自诸侯出”甚至“自士大夫出”。原有的旧体系已经越来越不适合现实的需要,逐渐崩溃;但新的能够适应社会需求、符合各统治阶层诉求的新机制还未明朗。
面对这一空前混乱、迷惑、动荡的时期,各个诸侯国迫切需要新的方法帮助自己强化统治、应对来自内外的威胁。为此他们礼贤下士,对各种五花八门的思潮洗耳恭听;甚至不惜“摸着石头过河”,希望探索出一套能被证明最实用的理念。
有市场需求,就会产生供应方。儒道阴阳法、名墨纵横杂等各种流派迎来了爆发式的黄金时期,儒家的孔、孟,道家的老、庄,法家的李悝、吴起、公孙鞅、韩非子,墨家的墨子,苏秦、张仪等“一怒而诸侯惧”的纵横家,各路人马使出全身解数,唯恐不能一展生平所学。而且由于激烈的竞争,更是促进了他们不断自我完善进步。最终,他们联手在历史上贡献了一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人才盛宴。
“礼崩乐坏”,还带来了一个严峻的后果:
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
智力,指的是智慧和力量。春秋战国时期,由于亲属关系的逐渐疏远、现实利益的纠葛冲击,祖上沾亲带故的各个诸侯国之间逐渐兵戈相向,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原本守规矩、讲原则的君子之风没了,赢家盆满钵满、败者一无所有,严酷的弱肉强食环境,逼着各路统治者被迫抛弃“富贵有种”的贵族政治,用人不问出处、不管岁数甚至不看人品,能帮自己解决问题、带来好处、提升自身的“智力”水平就好。
举几个例子:
三家分晋之前,魏国往西攻打原属于秦国的河西,并且逐步得手;为了加快胜利,公元前409年,魏文侯任用因“不奔母丧、杀妻求将”而士大夫阶层认为“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弗能过也”的奇才吴起为主将。换帅如换刀,原本就占优的魏军接下来更是摧枯拉朽,完全占据了”河西,把秦国压缩在关中。
大名鼎鼎的公孙鞅,原本只是出自卫国、在魏国担任相府侍从官的小人物。而刚上任的秦孝公为了使秦国强大,许下“吾且尊官,与之分土”的重赏,果断启用公孙鞅这样一位之前毫无出色政绩的外来人员,甘愿冒着得罪贵族阶层的风险,把自己的国家当成一块试验田,全面落实法家治国理念,这在后面的任何朝代都是不可想象的。
当然了,登台拜将、一跃从底层越居汉军统帅的韩信,那更是人才受重用的代表。
因此,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虽然现实而无情,但也有另一层意思:
为了对付狡兔,主人一定会好好养着走狗;天上飞鸟不尽,主人一定会爱护并使用自己的好弓;敌国压力在眼前,国君更会压抑自己的喜好,不拘一格用人才。
春秋战国这样一个大分裂、大混战、大兼并的时代,对人才的需求也空前绝后的急切。是人才,一定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平台;起初没有才,也会被生存压力、功名利禄的吸引力逼迫自己挖掘出潜在的才华。这就是为什么这一时期人才空前的原因。
为什么秦国统一六国后,人才就好像少了很多?
并不是,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任何时代都有人才,只不过由于时代的需要、政权的选择,决定了只有满足一定条件、具备特定才能的人士能够冒尖。
秦始皇建立了中国历史上首个大一统的王朝,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这个时候,维护政权安定、避免再度陷入春秋战国那样的混乱局面就成了时代的新需求。推广郡县制、统一度量衡,车同轨、书同文,都是围绕着这一目的而开展;同样的,“焚书”,其实是为了实现理念的统一,避免由于思想混乱而造成人心不稳、社会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