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在印度命运多舛,它逐渐衰落是由自身“无常”的思想所致。“万事皆空”是佛教的核心理念,它暗含无常的概念。无论消逝的是暗喻、象征、还是实物,佛教其最初的状态发生了改变。可能正是由于这一思想,导致了佛教在被顽固种姓制度分割的古印度社会举步维艰,当年印度文明和婆罗门传统都认为一个人一生的道路是由他生来归属的种姓所注定的。佛教却拒绝这一看法,提供了一条不因人的天生种姓而歧视,反而重视通过个人严格道德要求和取向自律的普世道路。
古代印度建立在种姓制度基础之上的社会结构并不有助于佛教众生平等理念的传播。更麻烦的是,佛教排除了追寻觉悟者复杂的社会和心理需求。一个印度教徒必须放弃他所知道的、关于自己家族种系的全部东西才可以加入佛教。这意味着他们必须拒绝社会种姓系统为他们提供的归属感,独自踏上追寻真理的旅程。这让佛陀很难向人们解释洞见,以便更多的人选择相信他的真理版本。
另外一个让佛教在印度衰落的重要原因是1323年后在北印度克什米尔和东印度孟加拉发生的Bhakti运动(虔诚派运动)。作为对古代印度种姓制度的矫正,一个更加集体而先验的印度教从部分隐匿的吠陀经中诞生。“Advaita Vedanta”(不二,梵语为单数)传播一种形式的觉悟。达到这种觉悟可能更依赖于通过了解自身所有的组成和特征。不二形式的印度教不以种姓、民族、宗教或其他社会分割而歧视。在这种思想下,婆罗门(最高种姓)和首陀罗(最低种姓)都可以接收到不二形式的印度教永恒智慧,从而获得“Moksha”或涅槃。
更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印度民族主义与印度教普遍主义在英国殖民时代的融合。英国人对印度的殖民导致了19世纪的印度教复兴,改变了东方和西方对印度教的理解。为了反抗压迫,印度教改革者强烈地主张通过一种具有统一性的吠陀力量来阐述印度教核心的思想。这不仅粘合了一个统一的,分享普遍性真理的宗教团体的概念,也催生出了一个想要超越固有印度特质(如种姓系统)的民族。这些印度教改革者创立了“Brahmo Samaj”(基于Brahman——万物灵魂),并因共通的理念和思想观感取得了一神会的支持。渐渐地,吠檀多(终极吠陀)成为印度教和不二的精髓,这门多层面宗教真正的形而上学哲学。因为流行思想不二论在印度和西方传播的缘故,印度教有了一个机会:在构建民族意识形态的同时,使得印度可以摆脱英国殖民的压迫与桎梏,并扫清佛教在神学上的潜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