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问天:即对天体以及日月星辰等诸天象的发问:
诗人首先对宇宙的始源问题,进行发问,诗人以反问的口吻分别提出问题,其中既含有哲理的推测,又表现出一种睿智而穷究底里的理性气势;其二又对宇宙结构、天体运行进行发问,天有九重,谁有如此神功营造?天若有盖,怎样维系而不坠?八柱擎天,其位在那?地倾东南是怎么回事?其三对日月星辰的布局于运行变化进行发问,问太阳,问月亮,问风,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光怪陆离的古神话世界。
2、问地:首先用了很长篇幅就鲧禹治水,重建大地这桩惊天动地的人类伟业进行发问,除了表现出某些不解和怀疑外,更是通过发问把这一故事传说中的神奇伟功一一写出,再现了古人在战胜自然灾害中曲折艰难的历程;然后诗人又针对古老传说中关于大地四方的许多奇闻异说进行一一发问,神人聚居的悬圃位在何处?哪里冬暖夏凉,哪里石树成林,哪里怪兽能语?哪里有不死之人?“一蛇吞象”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发问不仅显示了丰富神奇的想象力,而且表现了强烈的怀疑求实精神,不仅具有哲理意义,又具有文学性。
3、问人事:“问人”是诗人在长诗的后半部分,用如椽巨笔,开始由鸿蒙蛮荒的神话时代转向对人间历史的发问。首先,诗人对夏王朝的兴衰起伏,以至最后被尚汤所灭,作了一连串发问。在这些发问里,我们不但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历史,夏后启作为大禹的儿子,从既定的禅位接班人伯意那里巧夺了权力而拥有了夏国,但他由于偷天乐枕于享乐被后羿代替,后羿却因贪于女色,迷恋田猎遭寒浞暗算,寒浞儿子浇因淫乱与嫂私通被少康杀死,夏桀更是因为宠幸妹嬉被成汤流放。其二,在对殷商的发问中,我们可以得知,商的兴盛得益于商汤诚求伊尹的辅佐,而殷纣的覆亡则是因为拒谏饰非,刚愎自用,迷恋女色(妲己),残害忠良,任用小人。其三,在对周朝的发问中,诗人同样告诉我们,周族能够取得伐纣的胜利,是因为得到贤臣吕望的辅佐,周昭王的船沉不返,是因为溺于玩好,至于西周的亡国之君周幽王则是因为宠幸美女褒姒而使朝政昏乱,最终被犬戎所杀。——诗人对历代兴衰存亡的诘问,特别集中在亡国败身之君的陈述上,因为诗人从中发现,一个有位者或一个王朝的衰亡,不外是杀害贤良,枕于游乐,溺于女色,这些祸身亡国之由,正是诗人总结出来的历史教训。
4、问现实:诗人写长诗《天问》,其思想感情之所系,最终还是在现实,是在楚国。当诗人眼见楚王朝君昏臣暗,国事日蹙,日暮西山,江河日下,大厦将倾。他独立于苍茫大地之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在诗人看来,历代兴亡之迹,历历可鉴,可他所尽忠的楚王,却如此倒行逆施,毫无醒悟。他失望的感到,他的喋喋不休又有谁来听呢?但在极端忧苦矛盾的心情下,诗人仍对君国表露出一片忠贞拳拳之心。
总之,诗人是借对宇宙自然之演化和人间历史之兴亡的思索,表现了对楚国前途的强烈忧患意识和企图力挽狂澜的爱国热忱,这正是全诗的主题思想所在。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出自汤谷,次于蒙氾。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女歧无合,夫焉取九子?
伯强何处?惠气安在?
何阖而晦?何开而明?
角宿未旦,曜灵安藏?
不任汩鸿,师何以尚之?
佥曰“何忧”,何不课而行之?
鸱龟曳衔,鲧何听焉?
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伯禹愎鲧,夫何以变化?
纂就前绪,遂成考功。
何续初继业,而厥谋不同?
洪泉极深,何以窴之?
地方九则,何以坟之?
河海应龙?何尽何历?
鲧何所营?禹何所成?
康回冯怒,坠何故以东南倾?
九州安错?川谷何洿?
东流不溢,孰知其故?
东西南北,其修孰多?
南北顺堕,其衍几何?
昆仑县圃,其尻安在?
增城九重,其高几里?
四方之门,其谁从焉?
西北辟启,何气通焉?
日安不到?烛龙何照?
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焉有石林?何兽能言?
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雄虺九首,鯈忽焉在?
何所不死?长人何守?
靡蓱九衢,枲华安居?
灵蛇吞象,厥大何如?
黑水、玄趾,三危安在?
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鲮鱼何所?鬿堆焉处?
羿焉彃日?乌焉解羽?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
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
闵妃匹合,厥身是继。
胡为嗜不同味,而快朝饱?
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
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
皆归射鞠,而无害厥躬。
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
启棘宾商,《九辨》、《九歌》。
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
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
冯珧利决,封豨是射。
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
浞娶纯狐,眩妻爰谋。
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阻穷西征,岩何越焉?
化为黄熊,巫何活焉?
咸播秬黍,莆雚是营。
何由并投,而鲧疾修盈?
白霓婴茀,胡为此堂?
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
天式从横,阳离爰死。
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蓱号起雨,何以兴之?
撰体胁鹿,何以膺之?
鳌戴山抃,何以安之?
释舟陵行,何之迁之?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
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
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
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
汤谋易旅,何以厚之?
覆舟斟寻,何道取之?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
妹嬉何肆,汤何殛焉?
舜闵在家,父何以鱞?
尧不姚告,二女何亲?
厥萌在初,何所意焉?
璜台十成,谁所极焉?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
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舜服厥弟,终然为害。
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败?
吴获迄古,南岳是止。
孰期去斯,得两男子?
缘鹄饰玉,后帝是飨。
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
帝乃降观,下逢伊挚。
何条放致罚,而黎服大说?
简狄在台,喾何宜?
玄鸟致贻,女何喜,
该秉季德,厥父是臧。
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
平胁曼肤,何以肥之?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
击床先出,其命何从?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
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
昏微遵迹,有狄不宁。
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
眩弟并淫,危害厥兄。
何变化以作诈,而后嗣逢长?
成汤东巡,有莘爰极。
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
水滨之木,得彼小子。
夫何恶之,媵有莘之妇?
汤出重泉,夫何罪尤?
不胜心伐帝,夫谁使挑之?
会晁争盟,何践吾期?
苍鸟群飞,孰使萃之?
列击纣躬,叔旦不嘉。
何亲揆发,何周之命以咨嗟?
授殷天下,其位安施?
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争遣伐器,何以行之?
并驱击翼,何以将之?
昭后成游,南土爰底。
厥利惟何,逢彼白雉?
穆王巧挴,夫何周流?
环理天下,夫何索求?
妖夫曳炫,何号于市?
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
天命反侧,何罚何佑?
齐桓九会,卒然身杀。
彼王纣之躬,孰使乱惑?
何恶辅弼,谗谄是服?
比干何逆,而抑沉之?
雷开何顺,而赐封之?
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
梅伯受醢,箕子详狂?
稷维元子,帝何竺之?
投之於冰上,鸟何燠之?
何冯弓挟矢,殊能将之?
既惊帝切激,何逢长之?
伯昌号衰,秉鞭作牧。
何令彻彼岐社,命有殷国?
迁藏就岐,何能依?
殷有惑妇,何所讥?
受赐兹醢,西伯上告。
何亲就上帝罚,殷之命以不救?
师望在肆,昌何识?
鼓刀扬声,后何喜?
武发杀殷,何所悒?
载尸集战,何所急?
伯林雉经,维其何故?
何感天抑坠,夫谁畏惧?
皇天集命,惟何戒之?
受礼天下,又使至代之?
初汤臣挚,后兹承辅。
何卒官汤,尊食宗绪?
勋阖、梦生,少离散亡。
何壮武历,能流厥严?
彭铿斟雉,帝何飨?
受寿永多,夫何久长?
中央共牧,后何怒?
蜂蛾微命,力何固?
惊女采薇,鹿何佑?
北至回水,萃何喜?
兄有噬犬,弟何欲?
易之以百两,卒无禄?
薄暮雷电,归何忧?
厥严不奉,帝何求?
伏匿穴处,爰何云?
荆勋作师,夫何长?
悟过改更,我又何言?
吴光争国,久余是胜。
何环穿自闾社丘陵,爰出子文?
吾告堵敖以不长。
何试上自予,忠名弥彰?
《天问》是屈原所作楚辞中的一篇“奇”文:说它奇,不仅由于艺术的表现形式不同于屈原的其他作品,更主要的是从作品的构思到作品所表现出来的作者思想的“奇”——奇绝的内容显示出作者惊人的艺术才华,表现出诗人非凡的学识和超卓的想像力!
何谓“天问”?王逸《楚辞章句》说:何不言‘问天'?天尊不可问,故曰‘天问'。”又据传屈原被逐,忧心愁惨,旁徨山泽,过楚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看到壁上有天地、山川、神灵、古代贤圣、怪物等故事,因而“呵壁问天”,这种说法虽有一定历史文献的记载及文物可作参考,但未必就是屈原写《天问》的真实起因。《天问》中,问天地、日月、山川、灵异之外,它所涉及的人事,大多有当时的现实意义。因此,屈原所提出的问题不会是仅仅根据庙堂壁画。而是有他主观上的选择并经他精心结撰的。从全文的先后次序来看,先天地自然后三代史实,而以楚国的贤君愚臣作为结尾,这里显著地表明了作者自己的思想动机与创作意图,因此,这篇包含着作者深层思想结晶的《天问》,不可能是他“呵壁问天”的即兴之作。
《天问》是屈原思想学说的集粹,所问都是上古传说中不甚可解的怪事、大事,“天地万象之理,存亡兴废之端,贤凶善恶之报,神奇鬼怪之说”,他似乎是要求得一个解答,找出一个因果。而这些问题也都是春秋、战国以来的许多学人所探究的问题,在诸子百家的文章里,几乎都已讨论到。屈子的《天问》则以惝恍迷离的文句,用疑问的语气说出来以成此钜制,这就是屈子所以为诗人而不是“诸子”的缘由。而“天”字的意思,战国时代含义已颇广泛。大体说来,凡一切远于人、高于人、古于人,人所不能了解,不能施为的事与物,都可用“天”来统摄之。对物质界说,又有本始、本质、本原的意思。《易·系词》中说:“法象莫大乎天地。”《天问》的天,也颇有指一切法象的意味,与道家的“道”字,《易经》的“易”字,都是各家用以代表这些“法象”的名词,屈原为楚之宗室重臣,有丰富的学识和经历,以非凡才智作此奇文,颇有整齐百家、是正杂说之意,《天问》的光辉和价值也就很清楚地呈现于读者面前了!
从全诗的结构及内容来看,全诗372句1553字,是一首以四字句为基本格式的长诗,对天文、地理、历史、哲学等许多方面提出了一百七十多个(一说一百五十多个)问题,这些问题有许多是在他那个时代尚未解决而他有怀疑的,也有明知故问的,对许多历史问题的提问,往往表现出作者的思想感情、政治见解和对历史的总结、褒贬;对自然所提的问题,表现的是作者对宇宙的探索精神,对传说的怀疑,从而也看出作者比同时代人进步的宇宙观、认识论。《天问》以新奇的艺术手法表现精深的内容,使之成为世界文库中绝无仅有的奇作。
全诗总体看来大致可分两大部分。每部分中又可分为若干小节。
从篇首至“曜灵安藏”,这部分屈子问的是天,宇宙生成是万事万物的先决,这便成了屈原问难之始,其中从“遂古之初”至“何以识之”问的是天体的情况,“明明暗暗”四句讲宇宙阴阳变化的现象。第二小节自“圜则九重”到“曜灵安藏”则是对日月星辰提问:它们何以不会坠落?太阳每日要走多少路,月亮何以有阴晴圆缺?以及有关日月的一些传说的疑问。从“不任汩鸿”起问的地事,从禹治水过渡到“九州安错……何气通焉”说的是古传说中关于地球的一些情况,而“日安不到”以下六句则就地球上所看到的日的现象发问。第三节从“焉有石林”到“乌焉解羽”一节多为二句一问,都是当时民间传说中的怪事。
以上《天问》的第一大部分,大体是就自然界的事物发问,并联想到与自然有关的一些神话与历史传说,文章富有变化,联想丰富而有情致,除少数可能有错简外(如“河海应龙”二句或为错简,或有失误),不能以后人习惯的文章结构之法去看它,而认为是“与上下文不属”,杂乱而无章法。
从“禹之力献功”起,对大量的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与史实提出了问题,这些各种各样的人事问题构成了《天问》的第二大部分。
女岐、鲧、禹、共工、后羿、启、浞、简狄、后稷、伊尹……,屈子对这些传说中的事和人,一一提出了许多问题,在对这些人与神的传说的怀疑中,往往表现着诗人的情感、爱憎。尤其是关于鲧禹的传说,表现了作者极大的不平之情,他对鲧治水有大功而遭极刑深表同情,在他看来,鲧之死不是如儒家所认为的是治水失败之故,而是由于他为人正直而遭到了帝的疑忌,这种“问”,实际上表现了诗人对自己在政治斗争中所遭遇到的不平待遇的愤懑,《天问》的思想光辉就应当是这样来理解的。
自“天命反侧”起则进一步涉及商周以后的历史故事和人物诸如舜、桀、汤、纣、比干、梅伯、文王、武王、师望、昭王、穆王、幽王、褒姒直到齐桓公、吴王阖庐、令尹子文……,屈原提出的好多问题,充分表现了作者对历史政治的正邪、善恶、成败、兴亡的看法,这些叙述可以看成是这位“博闻强志”的大诗人对历史的总结,比《离骚》更进一步、更直截了当地阐明了自己的政治主张,而对楚国政治现实的抨击,也是希望君主能举贤任能,接受历史教训,重新治理好国家的一种变幻了的表现手法。
《天问》的艺术表现手法主要是以四字为句,以问的形式从一个问题联想到另一个问题。细细读去还是可以理清脉络,弄明主脑的。《天问》在语言运用上与屈赋的其他篇章不尽相同,通篇不用“兮”字,也没有“些”、“只”之类的语尾助词。句式以四言为主,间杂以三、五、六、七言。大致四句为一节,每节一韵,节奏、音韵自然协调。有一句一问、二句一问、三句一问、四句一问等多种形式。又用“何”、“胡”、“焉”、“几”、“谁”、“孰”、“安”等疑问词交替使用,富于变化,因而尽管通篇发问,读来却圆转活脱而不呆板,参差错落而有风致,所以前人评论说:“或长言,或短语,或错综,或对偶,或一事而累累反覆,或数事而熔成一片,其文或峭险,或澹宕,或佶倔,或流利,诸法备尽,可谓极文章之变态。”(俞樾《评点楚辞》引孙鑛语)这构成了《天问》独特的艺术风格,当然它表现的是屈原的学术思想,问的是实实在在的问题。因此在修辞手法上,自然没有像《离骚》、《九歌》、《九章》那样绮丽而富于浪漫色彩,但正如清贺裳《骚筏》所评“其词与意,虽不如诸篇之曲折变化,自然是宇宙间一种奇文”。
《天问》问世之后,摹拟的作品为数不少。晋傅玄有《拟天问》,梁江淹有《遂古篇》,唐杨炯有《浑天问》、柳宗元有《天对》,明方孝孺有《杂问》、王廷相有《答天问》,清李雯也有《天问》……可见其对后世文学创作思想的深远影响。但摹拟之作大多既缺乏思想价值也缺乏文学价值。
总之《天问》是中国文学史上极具特色而有很特殊意义的文学杰作,在中国文学史和世界文学史上都有它相当高的价值与地位。
一般认为《天问》一诗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对宏观的宇宙自然的发问,分为四个层次:(1)关于宇宙本源问题,(2)、关于天体、天象问题。(3)关于鲧禹治水问题,(4)关于大地、四方灵异问题。后半部分是对人世间历代兴亡的发问,也分为四个层次.分别是夏、商、周的历史和楚国的现状。实际上,《天问》总体应该分四个部分:即问天,问地,问人,问现实。
1、问天:即对天体以及日月星辰等诸天象的发问:
诗人首先对宇宙的始源问题,进行发问,诗人以反问的口吻分别提出问题,其中既含有哲理的推测,又表现出一种睿智而穷究底里的理性气势;其二又对宇宙结构、天体运行进行发问,天有九重,谁有如此神功营造?天若有盖,怎样维系而不坠?八柱擎天,其位在那?地倾东南是怎么回事?其三对日月星辰的布局于运行变化进行发问,问太阳,问月亮,问风,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光怪陆离的古神话世界。
2、问地:首先用了很长篇幅就鲧禹治水,重建大地这桩惊天动地的人类伟业进行发问,除了表现出某些不解和怀疑外,更是通过发问把这一故事传说中的神奇伟功一一写出,再现了古人在战胜自然灾害中曲折艰难的历程;然后诗人又针对古老传说中关于大地四方的许多奇闻异说进行一一发问,神人聚居的悬圃位在何处?哪里冬暖夏凉,哪里石树成林,哪里怪兽能语?哪里有不死之人?“一蛇吞象”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发问不仅显示了丰富神奇的想象力,而且表现了强烈的怀疑求实精神,不仅具有哲理意义,又具有文学性。
3、问人事:“问人”是诗人在长诗的后半部分,用如椽巨笔,开始由鸿蒙蛮荒的神话时代转向对人间历史的发问。首先,诗人对夏王朝的兴衰起伏,以至最后被尚汤所灭,作了一连串发问。在这些发问里,我们不但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历史,夏后启作为大禹的儿子,从既定的禅位接班人伯意那里巧夺了权力而拥有了夏国,但他由于偷天乐枕于享乐被后羿代替,后羿却因贪于女色,迷恋田猎遭寒浞暗算,寒浞儿子浇因淫乱与嫂私通被少康杀死,夏桀更是因为宠幸妹嬉被成汤流放。其二,在对殷商的发问中,我们可以得知,商的兴盛得益于商汤诚求伊尹的辅佐,而殷纣的覆亡则是因为拒谏饰非,刚愎自用,迷恋女色(妲己),残害忠良,任用小人。其三,在对周朝的发问中,诗人同样告诉我们,周族能够取得伐纣的胜利,是因为得到贤臣吕望的辅佐,周昭王的船沉不返,是因为溺于玩好,至于西周的亡国之君周幽王则是因为宠幸美女褒姒而使朝政昏乱,最终被犬戎所杀。——诗人对历代兴衰存亡的诘问,特别集中在亡国败身之君的陈述上,因为诗人从中发现,一个有位者或一个王朝的衰亡,不外是杀害贤良,枕于游乐,溺于女色,这些祸身亡国之由,正是诗人总结出来的历史教训。
4、问现实:诗人写长诗《天问》,其思想感情之所系,最终还是在现实,是在楚国。当诗人眼见楚王朝君昏臣暗,国事日蹙,日暮西山,江河日下,大厦将倾。他独立于苍茫大地之间,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在诗人看来,历代兴亡之迹,历历可鉴,可他所尽忠的楚王,却如此倒行逆施,毫无醒悟。他失望的感到,他的喋喋不休又有谁来听呢?但在极端忧苦矛盾的心情下,诗人仍对君国表露出一片忠贞拳拳之心。
总之,诗人是借对宇宙自然之演化和人间历史之兴亡的思索,表现了对楚国前途的强烈忧患意识和企图力挽狂澜的爱国热忱,这正是全诗的主题思想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