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前夕,美国几乎处于世界权力的巅峰。借冷战和海湾战争获胜的声威,美国随后在号称地缘天险的阿富汗推翻了塔利班政权,而其昔日的竞争对手苏联却曾在此地陷入十年游击战争的泥潭。美国的霸权地位似乎坚如磐石,不可动摇。然而5年后,美国却陷入了伊拉克战争的泥潭,美国霸权的基础也出现了某种程度的瓦解迹象。
美国是西方历史的巅峰,也是西方文明的榜样和理想。美国的崛起是国际体系中具有重要影响的地缘政治现象之一,无论就自由市场经济的发展程度,还是民主体制所达到的高度而言,美国都是举世无双的。受伊拉克战争和美国经济衰退的影响,美国近年来综合实力处于明显下滑趋势。美国实力的变化及其动因考察是具有深远学术价值的研究课题。本文试图从地缘政治角度对美国的中东均势外交战略加以解读,评析了海湾战争以来美国的中东政策,从中剖析出美国单极体系潜藏的缺陷,考量伴随着美国国家战略的转型,由地缘因素所引起的中东均势变动。
一、海洋立国战略思想影响下的美国均势外交
20世纪九十年代初苏联的解体使大国关系五百年来第一次突破权力制衡的束缚,美国的力量迅速崛起,成为影响国际体系的决定性力量。但这种强盛也掩盖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即美国霸权在地缘上先天不足。地缘因素在大国的兴衰中影响深远,塑造了美国的军事战略和外交策略,对美国的全球霸权既提供机遇又造成约束。领土广阔是大国硬权力的重要指标,地理幅员首先决定了一国能够获得权力的大小。同样,远离欧亚大陆的地缘孤立也限定了美国权力所能达到的高度,世界地理并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大国间权力争夺的产物。[1]1如索尔·科恩所述:“地缘政治分析的实质,是国际政治权力和地理环境之间的关系。随着地理环境的变化以及人们对这种变化本质的解释发生变化,地缘政治观念也会发生变化。”[2]29
20世纪初,在全球力量对比所发生的变化中,对未来最具有决定性影响的是美国的崛起。美国似乎是命中注定“有能力、有民族意志在其国境之外运用力量或影响去改变现有地缘政治状况”的国家。[3]55当时美国的疆域基本划定,从面积来看已是“泱泱大国”;从对外战略来看美国已经走过孤立主义和门罗主义,国家战略由固守美洲转向控制全球。美国由国内市场支撑而实现了工业化,这是美国霸权的经济基础。美国的广阔领土吸引了源源不断的欧亚移民,使美国能以巨大力量与规模开发潜在的工业资源,这种力量与规模必然在短期内打破西欧、特别是英国工业的垄断。偏离欧亚大陆的地理位置使美国在大部分历史阶段远离危险对手和欧洲大陆的均势,在欧洲列强统治的时代站稳了脚跟。
伴随美国海外争夺的开始,深植于美国地理特征的军事战略和外交策略逐渐形成,海权立国和均势外交便成为美国军事和外交的经典思维。具体表现为:一,三面环海、可以自由进出大洋的海洋地理使美国本能地选择海权立国。如马汉所言,如果一个国家的位置既不是被迫在陆地保卫本国,又不是被诱使利用陆地扩充领土,与以大陆作为边界的民族相比,这个国家则可通过将其目标集中地指向海洋而取得优势。但美国这一海上优势是以同样巨大的劣势为代价的:如同所有的海洋民族一样,美国的陆军先天不足。美国的力量始终在大洋上游荡,不能超越海洋的局限。远离欧亚大陆的地缘孤立使美国享有侧翼国家的优越地位,既可以影响亚欧大陆的格局,又不会受潜在敌人的大规模袭击;二,自罗斯福总统明确将美国的国家利益与均势外交相联系以来,均势战略就始终处于美国外交的核心。但同样的地缘孤立使美国不能穿越巨大的水体将力量有效地投射到遥远的欧亚大陆上。然而,地缘孤立决定了美国在大战略方面的守势比攻势更为有利。为固守美洲时期曾经对美国非常有利的地缘优势,美国战略开始转向海外。自1500年全球权力争夺以来,欧亚大陆始终处于大国权力争夺的核心,美国在欧亚大陆上缺乏稳固的战略基点,不能有效参与欧亚大陆的权力争夺。两洋战略是整个20世纪美国国家战略的主线,它是美国特有的地缘环境的产物,是英国传统均势外交在美国地缘上的展开。美国外交沿袭19世纪英国的均势战略,但却有着浓厚的源自美国地缘环境特征。英国位于欧洲大陆的近海边缘,可有效地介入欧洲大陆的争夺;英国的均势是单一的,只在一个战略方向上展开。与此不同,美国同时位于欧亚大陆的两侧,美国的安全关注是多元的,必须在至少两条战线上维持均势。两洋战略的实质是多元均势,即美国必须在亚太、欧洲和中东三条战线上保持均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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