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和道教在唐朝分别处于什么地位?

2024-11-23 07: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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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与李唐王朝有着特殊的深厚渊源,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唐初门阀士族的传统势力还很强大,若非系出名门,就很难得到社会的尊重。唐朝皇帝为提高自己的门第出身,便利用道教始祖李聃姓李、皇室也姓李的巧合,附会自己是太上老君李聃的后代,是“神仙之苗裔”。道教因而也就成为李唐王朝信奉的重要宗教。

唐代道士在宫廷中的活动,贯穿着整个李唐王朝的始终。唐初,他们竭力宣传李唐王朝与老子的亲属关系,奠定了道士们在宫廷中活动的基础。中唐,他们利用皇室的支持,把道教的影响由宫廷扩展到民间,在“开元盛世”中掀起了一股狂热的崇奉道教的风气。晚唐,一些道士在皇室的允诺下,取得了一次“兴道灭佛”的胜利。

隋末,道士王远知假托奉老君之旨,向李渊“密传符命”,还预告李世民将成为“太平天子”,李渊闻之大喜,授王远知朝散大夫,赐紫丝霞帔和缕金道冠,后李世民又追加其为光禄大夫,赐于茅山建太平观,度侍者21人。道士薛颐在武德初年就跑到秦王府中,密谓李世民“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道士歧晖,则在李渊起兵时吹捧他是“真君来也”,派遣了80名小道士迎接他,并为他设醮祈福,祝他克定长安。后来,李渊、李世民果然平定天下,他们不仅对道教格外青睐,而且虔信太上老君与自己同姓李,定会念及同宗之谊而对李氏天下格外垂怜。

另据文献记载,武德三年(620年)。五月,有一个名叫吉善行的人在羊角山见到一位骑着朱鬛白马的白髯老叟。老叟告诉他,你去转告唐天子,我是他的祖先,今年平定贼乱后,子子孙孙可以千年为天子,吉善行便转告了李渊。李渊听后便在羊角山为老叟立了庙。这老臾不消说便是太上老君了。自命为太上老君后裔,奉天命而坐天下的李渊和李世民等由此而大肆提高道教的地位。武德八年(625年)唐高祖李渊下诏宣布三教中道教列第一,儒教列第二,佛教排第三,道教的地位有如青云直上。贞观十一年(637年)唐太宗李世民再次宣布尊奉道教。从这时直至唐玄宗李隆基时代,除武则天时代外,道教一直是春风得意,大受青睐。

在那个时代,道教充斥大都小邑,名山幽谷之中道观几乎无处不在。东都洛阳的玄元皇帝庙,一派“山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的宏大气势。长安的太清宫设置了两丈多高的白玉老君像,旁边又以白玉雕了玄宗侍卫这一老祖宗,更显出雍容肃穆。著名的天台山桐柏观,则是“连山峨峨,四野皆碧,茂树郁郁,四时并清……双峰如阙,中天豁开,长涧南泻,诸泉合漱,一道瀑布,百丈悬流”其他如华山、王屋山、青城山、仙都山、泰山各处也都遍布着道教的宫观,就连僻远的深山野谷,也有着道教的踪迹。道教赢得了上至天子、下至百姓的信仰。

先看看皇帝对道教的热情。唐太宗李世民在道士王远知预告他将成为“太平天子”后,便投在道教门下。据说他还曾受过三洞法箓。他“发使天下,采诸奇药异石”,结果服用了一位名叫那罗迩娑婆的天竺方士所合的延年之药,中毒身亡。唐高宗对道教更是亦步亦趋,“令广征诸方道士,合炼黄白”,又请道士刘道合“合还丹”。据说一个叫叶法善的道士“少传符箓,尤能厌劾鬼神”,唐高宗就将他召到京师景龙观,“恩宠莫与为比”。唐睿宗则请太清观道士杨太希为自己烧香供养,祈神保佑。唐玄宗对道教的热情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把卢鸿一、王希夷、李含光、马承祯、张果等当时最著名的道士请到长安来,加官封号,百般宠信。他不仅自己煮炼丹药,登坛受箓,还要大臣百官统统去太清宫太微宫听讲老庄。他不仅把太上老君敬奉为祖宗,百般尊崇,把道士当作亲戚,划归宗正寺,有罪也不依常法处置,只由道教戒格处分甚至还要把玉真公主嫁给道士张果。

士大夫对宣扬长生不死的道教的向往也丝毫不比皇帝差。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常叹息自己“在流俗而嗜烟霞,恨林泉不比德而稽阮不同时”,并说“吾之有生二十载矣,雅厌城阙,酷嗜江海,常学仙经,博涉道记”,因此时常游道观,交接道士。四杰中的另一位卢照邻,则“学道于东龙门精舍”,他反复煮炼丹砂,多次服食方药。就连文学史上的革新人物陈子昂,也是一位道教信徒。而田园诗人孟浩然在他的作品中也表达了这一思想,在《宿桐柏观》中表示“愿言解缨绂,从此去烦恼”,“纷吾远游意,学彼长生道”;在《游精思观题山房》中还自认为“渐通玄妙理,深得坐忘心”。诗人李颀则与道士张果往来,真相信张果已凡千岁,并试着自己炼丹服食。在士大夫中受道教影响最深的要数李白了。他“五岁诵《六甲》”,“十五游神仙”,成年后与东岩子、元丹丘等道士为友。他们曾在著名道士胡紫阳那里听他“高谈混元”。后来李白果真登坛受箓,正式成为道教中人。

唐代道教在民间的流传也是相当普及的。这一方面是有上层统治者大力提倡;另一方面民间本来就有浓厚的迷信氛围。《太平广纪》卷303《纪闻》说,吴俗畏鬼,每个州县都有城隍,据《道门定制》卷2载,这个城隍本是管给死魂灵发“路引”的,但唐代有了水灾,有了虫灾也请城隍消灾解厄。据统计,盛唐时,道教有1687座宫观,并有数以万计的道士。他们的存在无疑影响着百姓对道教的信仰。道教中的鬼神崇拜、斋醮、祈禳之类与民间固有的迷信和巫术一拍即合。其中首先是斋醮,即祈雨、捉鬼、消灾、解厄、超度亡灵的仪式。《全唐文》里收录斋词26篇,醮词138篇,青词、叹道文、忏文也有数十篇。其名目小到修宅子、过生日,以及死了女儿,升了官职,大到祈雨有验、消灾免祸,都要修斋设醮。甚至有鹤鸣叫、有枯树复生,也要斋醮祈禳。其次是炼丹术。唐代炼丹事业之盛,是后世所无法比拟的。人们对炼丹的方法格外青睐,总想长生不死,身轻飞升,神仙羽化,想吃一丸九转还丹后,便一劳永逸,永远解决问题。因而,炼丹的人多得不计其数。唐高宗时,仅皇宫中炼丹的道士就有百余人。炼丹的书也层出不穷。《道藏》里收录了许多唐代炼丹的著作。这一时期的炼丹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道士们对丹砂的产源、产状及品位有了更明细的分辨,对不同产地的汞矿石的含汞量作了精确的测定,金属汞的提炼方法有了改进,对炼丹鼎炉的火候变化也有了深入的描述和分析,对砷白铜的制作(即点铜成银)与保持其稳定性方面也有了更深的研究。民间道教盛行的第三个表现是幻术风行。道士除作鬼弄神、步罡踏斗、念咒画符之外,还风行施幻术。像隋唐之际的王远知,被隋炀帝请到扬州,他预感到隋王朝大势已去,玩了花招“斯须而须发变白,晋王(炀帝)惧而遣之,少烦又复其旧盛唐道士殷文祥能使优伶,“共起狂舞,花钿委地,相次悲啼,粉黛交下”,还能“酌水为酒,削木为脯,使人退行,止船即住,呼鸟自随,唾鱼即活”。被后世传说为张果老的道士张果,善于胎息,还能装死。“绝色如死,良久渐苏”,并能把喝下的酒从头顶上冒出来,冒出来的酒把冠冲掉在地,冠落地又变成一个杯子,刚好把酒接住;他还能把自己的牙齿打落后,抹上药又接上,反而变得更加粲然洁白。据《云笈七签》卷113记载,他在唐玄宗面前“累试仙术,不可穷纪”,因而逗得“明皇及嫔御皆惊笑”,以为他是一位活神仙,可见道教盛行于当时之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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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王朝与佛教

  公元618年,李渊父子利用农民起义的力量,建立起新的统一的唐王朝。他们接受隋王朝覆灭的历史教训,采取了一系列发展生产,稳定民生,巩固社会秩序的政策,出现了“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进入中国封建社会的全盛时期。佛教文化作为唐代意识形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达到了鼎盛阶段。在隋代佛教宗派形成的基础上,入唐后又相继建立起许多新的宗派。这些宗派有高度发展的寺院经济作支柱,创造了各自庞大的理论体系,代表了当时哲学思维的最高水平,影响着大批士人,左右时代思潮,而佛教的进一步普及化,深入民众的日常生活,使佛教的某些基本教义也变成了大众的观念。

  唐代诸帝对于佛教的态度,出于真正信仰者较少,普遍地是从政治上考虑,并且集中表现在对于儒释道三教关系的安排上。从总体看,唐王朝对三教是采取以儒为主体,调和并用的政策,表明在思想统治的方法和手段上开始成熟起来,为宋代理学的形成作了准备。但由于复杂的社会和政治原因,各个朝代在执行中往往各有侧重,给佛教的发展带来很大的影响。

  唐初佛、道之争

  武德四年(621),太史令傅奕上表斥佛,请求罢废。他突出指责佛教“剥削民财,割截国贮”,“军民逃役,剃发隐中;不事二亲,专行十恶”,建议国家采取措施,“令逃课之党,普乐输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当时以护法者自居的佛教界代表人物法琳“频诣阙庭”,多方申辩,高祖李渊对上表暂时搁置。武德七年(624),傅奕再次上疏曰:“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邪法,伪启三涂,谬张六道,恐吓愚夫,诈欺庸品”。坚请罢除。道教徒借此机会,也展开对佛教的抨击。

  武德九年,清虚观道士李仲卿著《十异九迷论》,刘进喜著《显正论》,托傅奕奏上。法琳著《辩正论》,以“十喻九箴”回敬道教徒,佛道之争激烈化。

  至太宗即位,傅奕再次上书,“请令僧吹螺,不合击钟”。贞观七年(633),太子中舍辛谓设难问佛教徒,释慧净著《析疑论》予以回答,释法琳更广《析疑》为答。佛道的争论,引起了社会的注意。十一年,李世民表态,谓“殊俗之典,郁为众妙之先;诸夏之教,翻居一乘之后”的现象,是不能容忍的,下诏宣称,“朕之本系,起自柱下。鼎祚克昌,既凭上德之庆:天下大定,亦赖无为之功”,这样,佛道在宗教上的高下之争,变成了体现李唐尊卑等差的政治问题。故令“道士”、女冠,可在僧尼之前”。佛教徒对此不服,智实等上表反驳,攻击道教,受到朝堂杖责。十三年(639),道士秦世英密奏法琳所著《辩正论》一书攻击老子,讪谤皇宗,有罔上之罪。唐太宗令推问法琳,沙汰僧尼。不久法琳被流放益州。

  这次佛道之争,就其本身来说,是为了竞争新王朝对自己的有力支持,争夺社会舆论和更多的信徒,宗派情绪十分浓厚。但从斗争的最终结局看,反映的是唐王朝在宗教政策上的犹豫不定,最后决定对佛教加以抑制。

  佛教在隋代再度成为一股强大的社会力量,唐初的统治集团对此了如指掌。作为隋末农民起义的信号,是610年弥勒信徒发起的突击端门事件;612年陕西凤翔沙门向海明聚众数万人。河北唐县宋子贤拥众千余家,也用“弥勒出世”号召群众,武装暴动。唐武德三年(620),李世民率军围击洛阳王世充,需要联合少林寺僧众;武德五年(622),李渊在马邑(山西朔县)沙门中,募兵2千余。江南禅僧密集,与叛军乱民混杂在一起,情况更加复杂。新王朝要巩固自己的政权,简单地打击佛教或扶植佛教,显然都不合适。

  此外,唐朝李氏虽然出身贵族,但并非望族,为了抬高出身门第,给新政权增添尊贵的色彩,攀附道教主李耳作祖先,在政治上也是必要的。武德八年(625),高祖诏叙三教先后曰:“老教、孔教,此土之基;释教后兴,宜崇客礼。今可老先,次孔,末后释宗”。这样,更明确地道出了这种安排的原因。

  随着唐太宗统治地位日臻稳固,唐王朝对外交流逐步扩大,经济、文化蒸蒸日上,使他有可能总结思想统治的历史经验,重新估价以往的佛、道政策。贞观十五年五月,唐太宗亲临弘福寺,为太穆皇后追福,手制愿文,自称菩萨戒弟子,斋供财施,“以丹诚归依三宝”。他向寺僧解释道:“师等宜悉朕怀。彼道士者,止是师习先宗,故列在前。今李家据国,李老在前;若释家治化,则释门居上。”

  贞观十九年(645),潜出国境去印度留学的玄奘,载誉回到于阗,太宗立即召令到长安相见,并组织了盛大的欢迎法令,倾城轰动。此后,玄奘成为太宗的相知,恩遇优渥,他的译经和讲经事业,直接受到太宗的赞助,集中全国沙门最优秀分子,为法相唯识一宗的建立,创造了政治和经济条件。

  唐太宗供奉玄奘,当然也有政治原因。玄奘在印度赢得崇高威望,贞观十四年,戒日王会晤玄奘;次年,遣使至唐,太宗亦遣使抚慰,中印两国历史上第一次建立了正式的友好关系,玄奘起了纽带作用。就在这一年,戒日王在曲女城举行无遮大会,玄奘立论,取得全胜。

  贞观十七年,李义表、王玄策奉命出使西域,游印度诸 国,先后在王舍城耆阇崛山勒铭,于摩伽陀国摩诃菩提寺立碑。贞观二十一年,王玄策再度出使印度,值戒日王卒,国内大乱,王玄策联合吐蕃与泥婆罗兵平定之。同年,李义表自西域还,奏称东天竺童子王请译《老子》,命玄奘翻译。这样,太宗对于玄奘的特殊礼遇,就不止出于宗教的原因了。

  但是,唐太宗晚年转向佛教信仰,也是事实。贞观二十二年诏谓,他的宿疾近日见好,当是“福善所感而致此休征”,据此要求“京城及天下诸州寺宜各度五人,弘福寺宜度五十人”。时海内有寺3716所,计度僧尼18500余人,成为初唐以来最大的度僧活动。同年,王玄策携印僧那逻迩姿婆寐进京,翌年,太宗饵其长生之药暴疾崩。卒前,还向玄奘问过因果报应,深为信纳。这样,唐初的先道后佛政策,实际上有了变化。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不论唐王朝对佛道二教在形式上有什么抑扬变化,但以儒学为本的方针,始终不变,宗教神学必须严格服从政治、经济、军事的需要不变,唐高祖就说:“父子君臣之际,长幼仁义之序,与夫周孔之教,异辙同归;弃礼悖德,朕所不取。”唐太宗表示:“朕今所好者,唯尧舜之道,周孔之教,以为如鸟有翼,如鱼依水,失之必死,不可暂无耳。”贞观八年(634),文德皇后更对太子说:“道释异端之教,蠹国病民,皆上素所不为。”

  因此,如何协调三教关系,使其各自发挥有利的作用,就成了唐代诸帝的重要议题。其中“三教谈论”就是在这种背景下的创造。武德七年(624),唐高祖幸国学释奠,“命博士徐旷讲《孝经》,沙门慧乘讲《心经》,道士刘进喜讲《老子》。博士陆德明随方立义,遍析其要。帝说,曰:“三人者诚辩矣,然德明一举则蔽。”所谓“德明一举则蔽”,就是以儒家学说统率佛、道思想,使之符合封建统治的需要。这种“三教谈论”的方式,几乎为唐代诸帝普遍采纳。

  武则天与佛教

  唐太宗以后,高宗、中宗、睿宗都提倡和利用佛教。高宗李治为太子时,即优礼玄奘,赞助玄奘译经,为之作《述圣记》,继续成为慈恩宗的有力支拄。高宗又信奉道教,“广征诸方道术之士,合炼黄白”。同时又敕中天竺沙门那提,往昆仑诸国采取异药;命玄照往迦湿弥罗取长年婆罗门,为其合“长年药”。中宗李显时,“营造寺观,其数极多,皆务取宏博,竞崇瑰丽”,“造寺不止,费财富者数百亿;度人无穷,免租庸者数十万。”睿宗李旦佛道并重,认为“释典、玄宗,理均迹异,拯人化俗,教别功齐”。但把佛教推向一个新的发展高度的是女皇武则天。

  高宗自显庆(656—661)以后,苦于风疾,百官表奏,皆由则天详决,实质上掌握了唐朝政权。垂拱四年(680),武承嗣伪造瑞石,文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令雍州人唐同泰表称获之于洛水。则天名此石为“宝图”,后改为“天授圣图。”同年,又有人伪造瑞石于汜水,文有“三六年少唱唐唐,次第还唱武媚娘”,“化佛从空来,摩顶为授记”等,进一步暗示武则天当作天子是佛的意志。载初元年(689),沙门表上《大云经》,并造《经疏》,谓经中所说“即以女身当王国土”者,即应在当今的武则天。据此,武则天“敕两京、诸州各置大云寺一区,藏《大云经》,并于当年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周。长寿二年(693),菩提流志等又译《宝雨经》,上武则天。该经是梁曼陀罗仙所译《宝雨经》的重译,但新添了佛授记“日月光天子”于“摩诃支那国”,“故现女身为自在主”的内容,译者也因此受到武则天的赏赐。

  然而,作为宗教思想体系,武则天着重扶植的乃是华严宗。华严宗之能够成为历史上一大宗派,直接受益于她的支持。此宗所奉的根本经典《华严经》,把世界形容得无穷无尽,恢宏廓大,但以“法界”为总相,统摄万有,万有又各自独存,“圆融自在”,颇能表现盛唐期国家博大雄浑和含容万象的气势。692年,武则天派军收复西域四镇,此后发使于阗,求访80卷本《华严经》梵本和译者实叉难陀回京,695年,于洛阳译出,武氏亲受笔削,并制序文,谓斯经“添性海之波澜,廓法界之疆域”。如果联系她在龟兹、疏勒等地建立以汉僧为主体的大云寺,将于阗的实叉难陀请到京师担任译场主译,给以高于其他外来僧侣的特殊优礼,而法藏也以“康藏国师”为号等,可以说武则天之于华严宗的关系,已经超出个人利害的范围,有更重大的政治背景。

  当然,武则天直接面对的政敌是唐李家族。为了夺取和巩固自己的皇权,她需要制造舆论,其中举佛抑道,以贬黜李氏的宗系,是主要的措施。因此,她一即位便宣布“释教开革命之阶,升于道教之上”。武则天统治期间,佛教倍受崇奉,使唐代佛教达于极盛。她打破唐太宗由玄奘一统译场的局面,接待各方译僧,除实叉难陀外,还有于阗提云般若,中印地婆诃罗、汉僧义净等,而最著名的是南印菩提流志。她鉴于禅僧在群众中日益上升的影响,令神秀禅师入京行道,亲加礼拜;又征慧安禅师入禁中问道,待以师礼,确定支持东山法门的方针,助长了禅宗在全国的大发展。

  武周之世,“铸浮屠,立庙塔,役无虚岁”。她曾命僧怀义作夹紵大像,其小指犹容数十人,日役万人,“所费以万亿计,府藏为之耗竭”。

  由于武则天的崇佛,使当时佛道力量对比明显有利于佛教,乃至出现道教徒弃道为僧的现象。这一情况到唐玄宗李隆基执政期间又有所调整。

  玄宗是著名的道教君主,在他即位之初,曾对佛教多方限制。开元年间是“贞观之风,一朝复振”的太平盛世,可称唐代的黄金季节。统治阶级踌躇满志,充满自信,中外文化交流的渠道畅通,容纳各类意识形态而无所顾忌。因此,隋唐已经建立的诸多宗派,继续繁衍昌隆。开元二十四年(736),他亲为《金刚经》作注,并颁行天下。印度善无畏、金刚智、不空相继来华,玄宗给予了相当的荣誉和礼遇,为另一佛教派别密宗的确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密教的正式成宗,及其在开元、天宝以至肃宗、代宗诸朝的兴盛发达,是中国佛教史上的重要事件,对藏传佛教和日本佛教都有影响。

  唐武宗灭佛

  隋唐佛教势力的急剧膨胀,扩大了僧侣阶层与世俗地主在经济利益上的矛盾,造成社会上反佛意识的高涨。

  元和十四年(819),唐宪宗敕从凤翔法门寺迎佛骨,先在宫中供养三天,然后送京城各寺礼敬,再次煽起全国性宗教狂热。对此,韩愈从儒家立场出发,予以坚决反对。他上表说,佛教只是夷狄之法,“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限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断然提出“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韩愈有感于安史之乱后中央政权的削弱与儒学的衰微有关,写下《原道》、《原性》、《原人》等文,认为只有大力扶植名教,提倡忠君孝亲的孔孟之道,限制佛老传布,才能有效地巩固中央集权的统治。为了达成排佛目的,韩愈特别推崇《大学》。《大学》将治国平天下列为头等大事,并与个人的道德修养联系起来,佛教提倡出世主义,既违背封建伦常,又否认国家至上观念,所以佛教是不可容忍的。

  韩愈反佛是傅奕反佛的继续和发展。他的立论根据,是为了强化中央政权的政治经济利益,确立儒家文化的正统地位,比傅奕涉及的社会和思想问题要深刻得多。他的反佛理论为此后唐武宗的灭佛提供了依据;他提出儒学独尊和儒家“道统”,成了宋代理学的先驱。但在当时,韩愈因为《谏迎佛骨表》,受到流放处分。

  宪宗在唐中期还算是个有作为的皇帝。此后朝政腐败,朋党斗争,国势日衰,而穆宗、敬宗、文宗照例提倡佛教,僧尼之数继续上升,寺院经济持续发展,大大削弱了朝廷的实力,加重了国家的负担。到唐武宗,在整顿朝纲、收复失地、稳定边疆的同时,决定废除佛教。他在废佛教书中说:“洎于九州山原,两京城阙,僧徒日广,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夺人利于金宝之饰;遗君亲于师资之际,违配偶于戒律之间。坏法害人,无逾此道。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饥者;一妇不蚕,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皆云构藻饰,僭拟宫居。晋、宋、梁、齐,物力凋瘵,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也。”他认为,废佛是“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济人利众”,要求切实贯彻。

  会昌二年(842),武宗令僧尼中的犯罪者和违戒者还俗,并没收其财产“充入两税摇役”。会昌四年七月,敕令毁拆天下凡房屋不满二百间,没有敕额的一切寺院、兰若、佛堂等,其僧尼全部勒令还俗。会昌五年,灭佛运动达到高潮。其年三月,敕令不许天下寺院建置庄园,勘检寺院、僧尼、奴婢及其财产之数。四月,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全面灭佛措施,八月,宣布灭佛结果:“天下所拆寺4600余所,还俗僧尼260500人,收充两税户;拆招提、若兰4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15万人。”同时“勒大秦穆护、袄8千余人还俗”。

  会昌灭佛给佛教以沉重的打击。其后不久,唐末农民战争爆发,对佛教又是一次冲击。由于寺院经济被剥夺,僧尼被迫还俗,寺庙遭毁,经籍散佚,致使佛教宗派失去了繁荣的客观条件。佛教需要新的权势者的倡导,采取新的生存和发展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