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遇春
谈笑——记梁遇春(一个被文学史埋没的天才)
梁遇春这个名字,在金汉先生主编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通史》中只留下了五行字,即使是对于许多研究文学的人来说,他也是让人觉得陌生的。他的英年早逝更是让人惋惜,郁达夫称他为“中国的兰姆”,胡适誉之为“一个极有兴趣与天才的少年作家”。
初读梁遇是从他的随笔《笑》开始的,看他写到“英国国民性阴鸷不会笑,勉强笑的样子同哭一样”时,我忍不住也想发笑,看到“既不高兴地笑,也不号啕地哭”时,我的心弦也被重重拨动了一下。二三十年代如此,现在我们何尝不还是那样,中庸的国民性自程、朱理学建立以来千年间从未更易,为什么国人世代都信奉“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同学之定理”呢?我想,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痛痛快快地笑过。就是梁遇春自己也没有走出那种国民性,因为他的笑只能是在《醉中梦话》里谈。“梦话”也就够了,还要加上“醉中”,更使我们觉得他的话说得不痛快,当然,他的笑也就不会是痛快的了。
虽说梁氏也未走出时代的限制,但是他却看到了人类共同的时代心理。他说:“常常发笑的人对于生活是同情的,他看出人类共同的特点,事实与理想不同,他哈哈地笑了。”这句话比任何生活哲理、人生感悟都精辟。身处山中却能看清山的全貌,这便是梁遇春天才之悟性最让我们惊叹的地方。
《kiss the fire》(吻火)和《斯特里奇评传》让我们更加走近了梁遇春。《吻火》是梁遇春记徐志摩的,仅仅几百字,就把徐志摩一生最接近本质的东西提取了出来:“他好象时时刻刻都在惊奇着”“吻火可以代表徐志摩一生的生活态度”。一个“惊奇”,一个“吻火”,画出了徐志摩的样子,写出了徐志摩的思想。这样的神来之笔不禁让人拍案叫绝,除梁遇春外罕有人能及,无怪乎梁遇春能先与钱钟书而成为叶公超的得意弟子。
《斯特里奇评传》是近代西方传记文学之父斯特里奇去世时梁遇春写的悼念文章,据说比当时欧洲所有悼念斯特里奇的文章都要出色。文中,梁遇春以一种超出艺术的想象力,为斯特里奇一生设置了一个十分生动的舞台,使我们如同在看一部演出。形象的人物,生动的语言,都使斯特里奇屹然立在我们面前。
梁遇春就是这样的作家,在他的笔下没有无生命的东西,也没有不会笑的人,化腐朽为神奇,还人生以真谛,一切都是那么有趣,引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