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语出自《孟子公孙丑下》:原文是:“孟子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色然。前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曰:‘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
孟子本来想在齐国推行王道仁政,但是,齐宣王虽然能在稷下学宫广招人材,并给以优厚的待遇,但是,他却无意重用某家人材,所以离开了齐国。充虞看到孟子的情况,就在路上问道:“先生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前天我听您说过,君子不怨恨天也不责备别人。”在充虞看来,似乎孟子是因为怨恨齐宣王不用他,所以,有怨恨之情。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现在已经成为成语,所指的是时间已经发生了变化,情况也因此而发生变化。在此,从前后文的意思来看,恐怕不是此意。《十三经注疏》中注说:“彼时前圣贤之出是其时也,今此时亦是其一时也。”也就是说,无论时代如何变化,到应该出圣贤君王的时候就必然会有圣贤君王出现。所以说“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也就是指有乱世必然会有治世,世界不会永远是乱世,必然会有天下太平的时候。其中所反映出来的是一种对社会的希望,因此,何必怨天尤人呢?
“其间必有名世者”,是说在兴乱之间,一定会有名副其实的贤者有一番作为。孟子推算,从周以来,由兴盛而衰落,如今已经有七百年了,从运数来说(朱子认为是五百年之数),已经超过了五百年,从现实的情况来考察,天下已经如此衰乱,应该是圣贤君王出现的时候了,也就是应该到天下大治的时候了。因为民心思治,所以,孟子也期望着百姓能够稳定下来。
也许天数还不到天下太平稳定的时候,如果天数到了要天下太平稳定的时候,在当今这个时代,孟子要勇于承担使民生安定的重任,责无旁贷。实际上,孟子的意思是,无论是否到了天下要太平稳定的时候,忧国忧民的情怀都不能放弃,就像孔子所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样“知其不可而为之”。他到齐国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而是推行王道仁政以惠利民生,是想要借齐王来推行王道仁政,下文说:“王由足用为善,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王庶几改之!予日望之,予岂若是小丈夫然载?谏于其君而不受,则怒,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这才是圣贤之志,是救民于水火之心,孟子能被尊为“亚圣”,也正是因为有此圣贤之心。
因此,“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并非一句完整的话,必须和“其间必有名世者”结合起来看,更要和前后文联系起来看。其中所体现出来的是对未来的期望,是行仁救民的责任感。我们都知道赞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什么却要把孟子的忧国忧民之心和勇承重担的精神看作是弊端呢?为什么要断章取义地把孟子往坏处想呢?那岂不是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说儒
论“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的预言(4)
作者 : 胡适
所以我们可以假定,在那多数的东方殷民族之中,早已有一个“将有达者”的大预言。在这个预言的流行空气里,鲁国“圣人”臧孙纥也就有一种“圣人之后必有达者”的预言。我们可以猜想那个民间预言的形式大概是说:“殷商亡国后五百年,有个大圣人出来。”我们试读《孟子》,就可以知道“五百年”不是我的瞎说。孟子在他离开齐国最不得意的时候,对他的弟子充虞说: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公孙丑》下)
在这一段话里,我们可以看出“五百年必有王者兴”乃是古来一句流行的预言,所以孟子很诧异这个“五百年”的预言何以至今还不灵验。但他始终深信这句五百年的悬记。所以《孟子》最后一章又说:
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余岁。……由汤至于文王,五百有余岁。……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余岁。……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余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尽心》下)
这样的低徊追忆不是偶然的事,乃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传说几百年流行的结果。
孔子生于鲁襄公二十二年(前五五一),上距殷武庚的灭亡,已有五百多年。大概这个“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的预言由来已久,所以宋襄公(泓之战在前六三八)正当殷亡后的第五世纪,他那复兴殷商的野心也正是那个预言之下的产儿。到了孔子出世的时代,那预言的五百年之期已过了几十年,殷民族的渴望正在最高度。这时期,忽然殷宋公孙的一个嫡系里出来了一个聪明睿智的少年,起于贫贱的环境里,而贫贱压不住他;生于“野合”的父母,甚至于他少年时还不知道其父的坟墓,然而他的多才多艺,使他居然战胜了一个当然很不好受的少年处境,使人们居然忘了他的出身,使他的乡人异口同声地赞叹他:
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
这样一个人,正因为他的出身特别微贱,所以人们特别惊异他的天才与学力之高,特别追想到他的先世遗泽的长久而伟大。所以当他少年时代,他已是民间人望所归了;民间已隐隐地、纷纷地传说:“五百年必有圣者兴,今其将在孔丘乎!”甚至于鲁国的贵族权臣也在背后议论道:“圣人之后,必有达者,今其将在孔丘乎!”
我们可以说,孔子壮年时,已被一般人认作那个应运而生的圣人了。这个假设可以解决《论语》里许多费解的谈话。如云:
子曰:天生德于予,桓其如予何?
如云: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如云:
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这三段说话,我们平时都感觉难懂。但若如上文所说,孔子壮年以后在一般民众心目中已成了一个五百年应运而兴的圣人,这些话就都不难懂了25。因为古来久有那个五百年必有圣者兴的悬记,因为孔子生当殷亡之后五百余年,因为他出于一个殷宋正考父的嫡系,因为他那出类拔萃的天才与学力早年就得民众的崇敬,就被人期许为那将兴的达者,——因为这些缘故,孔子自己也就不能避免一种自许自任的心理。他是不满意于眼前社会政治的现状的:
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他是很有自信力的:
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他对于整个的人类是有无限同情心的:
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所以他也不能不高自期许,把那五百年的担子自己挑起来。他有了这样大的自信力,他觉得一切阻力都是不足畏惧的了:“桓其如予何!”“匡人其如予何!”“公伯寮其如命何!”他虽不能上应殷商民族歌颂里那个“肇域彼四海”的“武王”,难道不能做一个中兴文化的“文王”吗!
《孟子·公孙丑》记载“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这个思想流传到后世,有很深的影响。由尧舜至汤五百年,由汤至文王五百年,由文王至孔子五百年......从朱元璋到洪秀全刚好五百年。
毛泽东是一个从乡村里走出来的书法家、诗人、哲学家、政治家、军事家,一个从没上过军校却胸怀百万兵决胜千里之外的人,一个不喜欢钱的人,一个被他的战友尊称为导师的人,一个一心一意为百姓谋幸福的人,这岂是三皇五帝所能比的!!!
其实就是在说,当历史行进到一个特定时期,总会有个高潮,不用太拘泥与五百年这样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