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article.hongxiu.com/a/2004-9-9/452809.shtml红袖添香上的找到的
落落无尘 文 / 马萧萧
心若无尘,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
——题记
(一)
我怎么也想不清她的样子了,怎么也想不清了。
当初我在评论我文章的人堆里找到了她。我在学校“雨无声”BBS上毫无意识地散发着忧郁的文字,放纵思维,凄美伤痛的词句在我的文字里迷漫,很多无聊的网络骚客同情和骚乱地回应着。
我看见她了,一个卡通头像,绑两个大辫子,整个一大头。迷茫忧伤的大眼睛里,泪光落落。单薄无助的模样,极易受伤。左边眉毛上的刘海绑了一点碎碎的布片,较之装饰之物,倒让我觉得是用来擦眼泪的。
“距离,遥远,断,断,念,念……我也是17岁,喜欢一些诸如此类的东西。”她说。
她叫落落无尘。签名档里写着:心若无尘,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
我的胸口震了一下。这是我要寻找的女子了。应该是了。应该是村上春树说的那种100%的女孩了。不是很漂亮,但是很会给人感觉的那种吧?我想。
我给她留言:你愿意作我长篇小说的第一个读者吗?
那个,请问你为什么要我读呀?她很快回复了。
我感觉你是一个100%的女子。
好吧。姑且尊重你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拿书给我呢?
什么时候都可以。
今天下午1点30在饭堂前面的大榕树下等我吧。
两个女孩子朝榕树下走来。
嗯,那个,你是马骚骚吧?其中一个说。
不,我是马萧萧。我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马骚骚是吧。嗯,那个,我是落落无尘。
我憋住笑,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写了两年终于写完了的15万字的校园小说递给她。她双手接过,翻一翻,“哦……”然后呆一呆。这是她唯一的反应。
我说,才15万字。
她又笑了笑,睁着一对大眼睛说,哦!才——十五万字哩!
我摆摆手看着他们远去。
完了,我突然想不起这个女孩长得什么样子了,还100%的女孩呢,只记得整个一大头了,和她论坛里的那个卡通头十分相似,还有巴眨巴眨的大眼睛和“嗯……哦……那个”这些声音。
高度近视的我在寒假里不知怎么把隐形眼镜通了一个洞,框架眼镜此时也不翼而飞。开学以来我一直坐在电脑前写那个所谓的长篇小说,没上课,没戴眼镜,视力又下降了吧。所以看不清她的样子,自然也记不清了。
两天后,她打来电话说,今日把书看完了,你去榕树下等我吧。
这次她自己一个人来了。
马骚骚——她说。
不!我是马萧萧。我又纠正道。
她还是带着那种羞赧的笑,哦,马骚骚……
我当时那个晕呀!
我翻了翻她还给我的书,星星点点的她用红色圆子笔批改了好多地方。
我说,改了很多的呢。
她低着一个大头,说,不多,才两三百处嘛。
才——两三百处!我当时那个羞啊!
她笑了笑,接着说,不知道现在“的”和“地”是不是通用了呢,我帮你把动词前的“的”全部改成“地”了。估计那有一百来处。
我松了口气,摆摆手,不清楚呢,不过好多杂志上都通用了。
嗯,那我回去了。
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了。乐意帮你。
我过意不去呢。浪费了你两天的时间。
没有啊,学了好多东西。你的书出版了送我一本就好了。说着她转身走了。
她的细心超乎了我的想象。不要说错别字和语病了,连一个错误的标点符号都没能逃出她的眼睛。后面还洋洋洒洒地写了七大点建议。最后来了句“革命尚未成功,萧萧仍需努力。”
一个文字功底深厚,很有才气的细腻的女子呢。我想。
回到宿舍一看到电脑我就觉得累啊。我心里说着,等我改完小说,狠狠地把你关一个星期!是应该好好上几节课,学学那些关于花卉栽培和园林设计的理论,过过安份守纪的大学生的日子了。
纠正完小说的错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御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全身轻快地解脱了。我喜滋滋地把小说发到一个出版社,接着喜滋滋地打电话给落落无尘。
她的普通话其实很标准的。像电台小姐的声音,很柔软,带有粘性,轻声细语地从手机里曼延到我的全身,轻而易举地撩拨起我的情绪,泛起一阵一阵暖和的潮水。郁闷的是她始终读不准我的名字,老是把马萧萧读成马骚骚。
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读了好多书。她说高中时躲在课桌里读小说被老师抓起来就丢到窗外再也找不回来了。呜呜,可怜我的书啊。现在好了,可以把教室当作图书馆狂翻狂读没有人管了呢。
她叫我猜她家是干嘛的。我说是书香门第吧。她笑得有些夸张,哈哈,书太香了,太多了呢。
当我知道她家开个印刷厂并且她一有空就帮爸爸搞校对工作时,当时那个晕啊……把手机都给丢了。
她说,你真会找人呢。居然找到一个印刷厂的女子帮你校正小说。怎么一看就看上我了呢?我脸上没写着的吧……
后来我们谈到了《萌芽》。她说每个月初要从东校园走20分钟到西校园报刊亭买一本打8.5折的《萌芽》,然后在路上一边读一边往回走。如果去晚了,《萌芽》卖完了,那就惨了,估计整个月我就要郁闷了。
我说,其他地方还有卖呢。东校园门口的临时报刊摊有,东校园菜市牛奶店旁边的书摊有,西校园正门口的书亭有,西校园超市边的“青苹果”书屋有,万一这些地方都卖完了,图书馆一楼中文期刊室的第十二号书架上肯定有呢。
“哦……”这是她唯一的答复。估计刚到这所大学读书的她傻了眼了。
我捧着手机跟她聊着聊着就走到学校的农场去了。我猛然发现我种在花卉大棚里的用来作实验的花朵大朵大朵地开得正香哩。
那天食堂有点反常,菜都摆好了。饭还没熟。
我坐在东五食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吃很辣很辣的螺丝粉。
倏地一下,一个家伙猝不及防地坐到我对面的位子,动作如此粗鲁,我估计是个男的,没理会,仍然埋头吃粉。
“那个,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女孩子轻声细语地说。
我嘴里吊着沾满辣椒油的红色的粉丝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老大——还是没戴眼镜。整个一大头在我面前睇着我笑呢,脸红得像我碗里的螺丝粉的汤。
落——落——无——尘。我从她的大头和声音断定。
嗯。她笑着点着她的大头,说,马——
得,得,你现在别叫我名字,呆会我喷血。我估计她又要把马萧萧读成马骚骚了。
她瞪我一大白眼,接着说,你果真像你小说里写的一样喜欢吃很辣很辣的螺丝粉呢!
嗯。我请你。
谢了。我吃不了辣。
那吃点别的。
不了。我不喜欢吃粉。饭还没熟呢。我走了。你慢吃哦。说着她唰地站起来,风尘仆仆地消失了。
我低头看着那碗鲜红的粉汤,估计我的脸也红得和它差不多了,全然没了胃口。
一直到晚上我才打通她的电话。她说下午参加青年志愿者活动去孤儿院哄小朋友了。小朋友会打人的,郁闷!不过小朋友很可爱很可怜的,被他们打疼了也情愿呢。
我开始对东五食堂吃粉的那个位子敏感起来。每次去吃东西总是不自觉的坐在那个位子,我有点心神不安,觉得自己像一个等待幽会的恋人一样。真好笑,总是竖起耳朵听着,希望落落无尘倏地又坐在我面前……
走在校园里,是不是可以突然看见落落无尘呢?好离谱的想法,我还没有配眼镜呢。何况即使我看见了也认不出来啊,因为我记不清她的样子了,真的记不清了。
走在我身后的陌生女子突然说话,一种克制不住的欲望竟使我迅速折转身子,还以为是落落无尘那个丫头突然跑过来叫马骚骚了呢。 就这样一直跟一个幻想中的影子打交道。
知道我的长篇小说没能出版的时候,立即崩溃了。我两年的大学生活啊!所有的课余甚至课堂时间,别人埋头苦读的时候,别人狂背单词的时候,别人追逐嬉闹的时候,别人拍拖游逛的时候……我不断地敲打着键盘,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收集的一个个素材,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着一个个句子。我全力投入的这部小说功亏一篑了,我两年的光景将永远沉没,毫无价值。它只有唯一的一个读者——落落无尘。可是,就在此时此刻,我再也不敢面对她了——她细心地修改的小说;她不断对我微笑的大头;她说“小说出版了送我一本好了”她侧耳私语的声音……
心若无尘,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
——题记
(一)
我怎么也想不清她的样子了,怎么也想不清了。
当初我在评论我文章的人堆里找到了她。我在学校“雨无声”BBS上毫无意识地散发着忧郁的文字,放纵思维,凄美伤痛的词句在我的文字里迷漫,很多无聊的网络骚客同情和骚乱地回应着。
我看见她了,一个卡通头像,绑两个大辫子,整个一大头。迷茫忧伤的大眼睛里,泪光落落。单薄无助的模样,极易受伤。左边眉毛上的刘海绑了一点碎碎的布片,较之装饰之物,倒让我觉得是用来擦眼泪的。
“距离,遥远,断,断,念,念……我也是17岁,喜欢一些诸如此类的东西。”她说。
她叫落落无尘。签名档里写着:心若无尘,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
我的胸口震了一下。这是我要寻找的女子了。应该是了。应该是村上春树说的那种100%的女孩了。不是很漂亮,但是很会给人感觉的那种吧?我想。
我给她留言:你愿意作我长篇小说的第一个读者吗?
那个,请问你为什么要我读呀?她很快回复了。
我感觉你是一个100%的女子。
好吧。姑且尊重你的感觉。你什么时候拿书给我呢?
什么时候都可以。
今天下午1点30在饭堂前面的大榕树下等我吧。
两个女孩子朝榕树下走来。
嗯,那个,你是马骚骚吧?其中一个说。
不,我是马萧萧。我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马骚骚是吧。嗯,那个,我是落落无尘。
我憋住笑,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写了两年终于写完了的15万字的校园小说递给她。她双手接过,翻一翻,“哦……”然后呆一呆。这是她唯一的反应。
我说,才15万字。
她又笑了笑,睁着一对大眼睛说,哦!才——十五万字哩!
我摆摆手看着他们远去。
完了,我突然想不起这个女孩长得什么样子了,还100%的女孩呢,只记得整个一大头了,和她论坛里的那个卡通头十分相似,还有巴眨巴眨的大眼睛和“嗯……哦……那个”这些声音。
高度近视的我在寒假里不知怎么把隐形眼镜通了一个洞,框架眼镜此时也不翼而飞。开学以来我一直坐在电脑前写那个所谓的长篇小说,没上课,没戴眼镜,视力又下降了吧。所以看不清她的样子,自然也记不清了。
两天后,她打来电话说,今日把书看完了,你去榕树下等我吧。
这次她自己一个人来了。
马骚骚——她说。
不!我是马萧萧。我又纠正道。
她还是带着那种羞赧的笑,哦,马骚骚……
我当时那个晕呀!
我翻了翻她还给我的书,星星点点的她用红色圆子笔批改了好多地方。
我说,改了很多的呢。
她低着一个大头,说,不多,才两三百处嘛。
才——两三百处!我当时那个羞啊!
她笑了笑,接着说,不知道现在“的”和“地”是不是通用了呢,我帮你把动词前的“的”全部改成“地”了。估计那有一百来处。
我松了口气,摆摆手,不清楚呢,不过好多杂志上都通用了
还有很多,你去看看吧。